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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圈南极人,孤独美食家 | 做饭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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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剑】道士捉鬼(4,fin)

写作完结读作烂尾……前文戳我:1 2 3

4.

    龙宿沿江而行,在走到镇上之前遇见了独夜人。

    仍旧是一张斗笠、一支钓竿、一柄寒刀,只是柴薪换了鱼篓;他仍旧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

    独夜人开口问道:“吴大夫的药还好用么?”

    “哈,不愧是妙手神医,果然药到病除。多谢了。”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龙宿领教过他的沉默,便也不再多言。独夜人身边的鱼篓盛着清水,里面有两条小鱼不安分地游动。

    龙宿忽地停了下来。

    独夜人不动,龙宿也没有动;空气仿佛凝滞,又是许久,独夜人终于问道:“你去何处?”

    “我本来要去镇上。”龙宿道,“但现在好像用不着了。”

    “为何用不着了?”

    龙宿问道:“独夜独钓的人,是因为愿者上钩吗?”

    独夜人微微抬起头,斗笠下的眼睛横亘一痕刀伤,鲜明而淋漓。

    龙宿又走进了些,缓缓道:“独夜人,吾是该称汝独夜人,还是该称汝为圣踪呢?”

    “阁下说笑了。”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涵养,汝真是好定力。”龙宿冷然看着他,肩上的剑袋已经取下,辟商的剑刃薄而锋利,三尺青锋即使未曾出鞘,也自带一股压迫感十足的寒意。

    独夜人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手腕一抖,鱼竿鱼线便像有生命般从江水中蹿出;鱼钩上挂着的居然是一枚头骨,空洞的眼窝里闪着绿色磷光,直向龙宿飞来。

    龙宿横剑一挡,将头骨抽向对面,霎时在二人之间炸裂出一片火光。他的剑穿透没散尽的硝烟无声无息而来,独夜人一惊,斗笠已被挑飞,鬓边的发也被削去一缕;一张人皮面具随着剑锋精巧的力道落在地上,圣踪看着悠哉从容的疏楼龙宿,怒极反笑:“我果然低估了你。”

    “承让了。”龙宿负剑在背,全然没有逼命的紧张感。

    “你何时知道是我?”

    “汝的手。”龙宿道,“长期用刀的手,和长期用剑的手,持握钓竿的习惯是不一样的。”

    “孤证难立,只这一个细节,并不能说明什么。”

    “没错,最重要的一点是,汝来访那一夜,已经说明是来祭拜剑子。”

    “那又如何?”

    “但依吾所知,汝是下山以后的亥时才入住镇上;当地的人既没见过汝,也没向汝提起过剑子半句,汝是如何知道,剑子已死的呢?”

    “龙宿,你过盛的好奇心和多管闲事,当真也和剑子仙迹同出一辙。”圣踪冷冷一笑,“你们这样的人,一般都活不长的。”

    “吾可以认为这是汝在自暴自弃吗?”

    “告诉你也无妨,剑子确实是我杀的,婆罗寺和钜锋里的人也确实是我杀的,圣踪手上,不差多你一条命。”

    “哈,吾可不想这么早死,龙宿向来怕麻烦,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讨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圣踪闻言,怒意更盛:“你以为兰若经换了《春秋》的封面,就是你自己的东西了吗?你入住道观,当真只是为了温书备考而已吗?”

    “喔,那潜入观中的人果然是汝。”龙宿反唇相讥,“汝在后山的祭台,是招魂是封魂还是故弄玄虚?汝在茶水里下的好料,以为吾不知道么?”

    “同为兰若经,多说无益。”圣踪手上的刀慢慢化成剑的形状,“请招吧,疏楼龙宿。”

    “圣踪,汝又错了。”龙宿似是十分无奈,又似是十分期待,“吾不是为了兰若经,而是为了——剑子仙迹。”

 

    最后四字在圣踪听来宛如魔咒贯耳,无遗毫不犹豫地刺向龙宿,另一手拂尘甩动,带起速杀的节奏。刚刚龙宿与他过了几招,深知对方武功不可小觑,此刻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不以内力见长,而是仗着路数轻灵奇巧取胜,对上圣踪拼狠的打法,见招拆招起来把个江边杀得尘沙飞扬,层林尽毁。

    眼见圣踪越战越猛,龙宿心知兰若经威力确实惊人,卖了个破绽反身退回林中。圣踪果然追上,剑锋直指龙宿咽喉;龙宿顺势在枝头弯身而下,长剑向上脱手而出抛在空中,削飞一串新叶。圣踪看准机会正欲上前,却见龙宿手中挽了那弯柳枝,细叶带着劲猛真气飞散而出,疾飞似雨,射向自己双眼。圣踪闪身躲过,才发现那些叶片竟并非冲着他来,而是一一落入江中,一片推开一片,遥遥荡向天际。

    龙宿一跃而起抓住落下的剑,气沉丹田一声暴喝:“剑子仙迹,汝还不出来么?”

    圣踪闻言一惊,只见山上有一白影翩然飞跃而下,沿江而来;每一步恰好他在龙宿送出的柳叶之上,不过须臾,便到了近前。

    剑子仙迹落在岸上,十分无奈地冲圣踪微笑:“许久不见,好友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实在令人痛心。”

    莫说圣踪吓了一跳,龙宿也是心中一震——朝夕相处却又相对不见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面前,没有转瞬即逝,没有化作千风;他只是叹息着垂下长睫,足踏北斗,手化太极,背上的青铜剑铮鸣出鞘,宏大剑气扑面而来。

    圣踪面色阴沉,无遗剑化光与古尘相对,龙宿多了剑子的助力,顿时轻松许多,辟商顶住圣踪的拂尘,雷霆万钧的气势自剑刃传来。三人对峙,圣踪身形不动,双足生生陷入地下三寸,显然已经十分吃力。龙宿与剑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剑锋再送一分;圣踪被他二人逼得狠了,剑尖上蓦然化出一枚光球炸裂在剑子眼前。

    剑子只觉白光一闪,一瞬不能视物,只得朝龙宿喊道:“快追,莫让他有空运起双极心源之法。”

    话音未落,龙宿已经抓了他手臂飞身而起,沿圣踪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圣踪并未逃远。日前刚得下半部兰若经,他本不想这样铤而走险;但剑子加上龙宿,给人的压迫感太强烈,不得不赌上一赌。眼看他掌运周天,气流飞旋,龙宿提剑欲动,却被剑子拉住。

    “无需动手。”剑子眨了眨眼,“你现在去,也已经晚了。”

    “已经晚了?”龙宿居然笑起来,“汝放在白玉琴里让吾誊写的那半本兰若经,到底是不是正本?”

    “是正本,只不过是我记下来的正本。而且我的记性不如你,有个错行错位也在所难免。”

    “他这样练了会怎样?”

    “没人练过,我自然无从得知。”剑子居然十分认真地想了想,“不过我曾听人说,文字的顺序颠倒不会影响阅读。”

    “……剑子,汝这个笑话太冷了,一点也不好笑。”

 

    林间传来一声惊呼,龙宿循声看去,圣踪白发飘飞遮住了脸,靠在树上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显得越发凄厉可怖。

    “圣踪?”剑子面带忧色,“这样下去……实在是可惜了一身根骨。”

    “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龙宿冷哼一声,“他对汝动杀机的时候,可曾有过半分怜悯之心?”

     剑子沉默不语,转身从林中提了一坛酒,殷殷地看他。

    “汝这是要去哪里?”

    “今日清明,正该祭一位故人。”

    龙宿跟上他,口中道:“汝既然未死,之前观中又是怎样一回事?”

    “那是道门秘术之一,龙宿你有兴趣一试吗?”

    “免了,汝们这些道士,果然个个都是故弄玄虚的高手。”

    “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

    “嗯,此话怎讲?”

    “若不是你将十三经的封面换来换去,我也不会就地取材改了计划。”

    “那是汝没在书院待过。”龙宿十分不满,“披着论语封面的子不语、诗经底下是禁毁小说的多了,汝是没见过……。”

    后半句话似是不雅,龙宿张了张口,终于没说。

    不过剑子点了点头,显然已经会意:“哈,你果然是个中高手,不枉我把珍藏的故纸本留给你写。”

    说话之间二人已到了后山的墓前,龙宿忍不住问道:“这里葬的究竟是谁?”

    剑子不语,只将酒坛默默放下;他一扬手,石碑上簌簌落下粉末,原先的“剑子仙迹”四字被他磨去;指尖凝了真气,在一正一反两面分别刻下两个潇洒俊逸的名字,方才将那碑重新放下。他退了一步站回龙宿身侧,缓缓道:“你可以叫他邪影,也可以叫他小寻;是他受托钜锋里暗地里查出婆罗寺血案的真凶,也是他重伤之下盗回半本兰若经交我,要我布下三年之计,防范圣踪。”

    “原来一步天履就是邪影,邪影就是一步天履。”龙宿不禁感慨,“圣贤不过笼中影,善恶到头终现形——汝担下的这片江湖,不嫌太心累吗。”

    “耶,剑子仙迹不过是个道士,说担下未免太重,只是尽些绵薄之力而已。”

    “汝是在抱怨吾心里的江湖偏安一隅,容不下太多人?”

    “即使偏安一隅,对你而言也是无垠天地,剑子怎会多言。”

    “不讲这些,既然汝是道士,多少会精于卜筮之术吧?”龙宿忽然道,“不如替吾占上一卦,讨个春试的好彩头。”

    “你连鬼神都不信,却要信我的卦?”剑子用的是玩味的语气,却仍旧取下签筒,晃了晃递给龙宿。龙宿闭着眼睛伸手抽了一支出来,看上面没有普通的“中上”“下下”一类的标签,神色有些疑惑。

    “汝这道士做得当真神奇,连签都是与众不同的。”

    “毕竟是从你这里得的灵感。”剑子笑着说,“你不妨读来听听。”

    “江海行舟多险阻,劝汝常能耐风波。”

    “果然是个好彩头。”

    “哦,吾怎么看不出来?”

    “语意虽然波折,但既已点明,便是好事——只要你提前做好打算,定能免除后患。”剑子道,“你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

    “吾当真不该信汝,是死是活,两头话都让汝说全了。”

    “麦这样。”剑子收回龙宿还来的竹签,“我可还等着你拔得头筹的好消息呢。”

 

【尾声】

    一江碧水流过十里竹林,山中一季细雨过后,草木越见葱郁起来了。

    龙宿自旧时那条小径走来,背上的紫藤书箱换了一琴一剑,步履十分轻快;远远便能看见斗笠下有人坐在江边垂钓,树影斑驳地印上白衣,端得悠闲。

    “龙宿好友,久见了。”

    “汝竟还未离开,真是稀奇。”

    “你还会回来,剑子自然不会离开。”

    龙宿在他身边的青石上随意坐下,水面平静而清澈,透着幽幽的凉意。

    “圣踪后来怎样了?”

    “形貌大变,武功半失,打击深重,到皇城根下面壁思考人生去了。”

    “独夜人去了哪里?”

    “被吴一针扎了一个月的针,现在似乎好得很。”

    “邪影的墓还在吗?”

    “前些日子钜锋里来人,早已迁了回去——人嘛,总要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合眼才安心。”

    “哈,那汝呢?对汝而言,何处是熟悉的土地?”

    剑子抬眼道:“新科状元当朝表明心迹归隐田园,居然还能安然无恙逍遥自在,龙宿你好大的本事。”

    “耶,分明是剑子大仙的功劳,卜筮时一语成谶,吾才有未雨绸缪的机会。”

    “歪打正着而已。”剑子收起鱼竿,“你这次来,应该不只是过路。”

    “然也,吾想在山中建一别院。”

    “山中已有一观,你还嫌不够么?”

    “那观是汝的住所,又不是吾的。”

    “……所以呢?”

    “道观后院若是多一条双岔路,汝以为如何?”

    “龙宿,后院只有一条路。”

    “路是给人走的,汝多走几趟,吾再多走几趟,自然就有了路。”

    剑子不置可否,收了钓竿站起身来。

    龙宿问道:“颗粒无收,便要回去?”

    “没有别院之前,东厢房可还住得习惯吗?”

    “自然。”

    “你还有三个问题没有问。”

    “好说好说,难为汝还记得。不过吾并不急,来日方长,汝认为呢?”

    “未尝不可。”剑子摘下斗笠,冲龙宿伸出手,像是同归的邀请。

    龙宿微微一笑,任他拉起自己,并肩向山中行去。

                   ————FIN————


【掉智商忘了写的事儿】

1、龙哥一开始会来观里真的只是个意外,这个锅应该大师来背(喂

2、上一章龙哥让凤儿送的信是给独夜人的,论万年公共马甲的悲伤。

3、全称单曲循环的BGM是兰若词,掌心的线断了联络/似幽魂飘过/惹来太多牵扯→不过写完一看好像完全没关系?

4、三叔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2333

5、龙哥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与春(?)宫(?)图有关。

6、最后的签是个彩蛋;道观就是剑子家跟圣踪没关系。

(好了真的完了有事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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