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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圈南极人,孤独美食家 | 做饭很冷
AO3 =Ternata,36 = dgrey,fw =潇十三,W id =13449
脑洞来源与朴树的《Baby ,До свидания》
建议搭配的BGM是埃尔加的大提琴协奏曲《Cello Concerto in E minor, Op.85:1. Adagio - Moderato》
PG-13注意 (伪)东欧边城末世录
大提琴师龙宿X诗人剑子。战时中立国(城?)的架空背景。意识流文艺向。灵魂司机二度上路。感觉师太又被我黑了orz
他没有什么要带走的,除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和半箱手稿。
剑子仙迹扔掉了干涸的墨水瓶,钢笔插回衬衫口袋,简陋的旅馆房间被他恢复成刚住进来的样子。他这个停留一年的房客对它造成的改变还比不上那些仅住一夜的人们——至少他们会给床单带来一些凌乱的褶皱,也许还可能留下些别的东西,比如卫生间垃圾桶里的一次性塑料制品。
窗户仍旧开着。细长的玻璃瓶子里插着一支玫瑰,是真的玫瑰,因为它正在枯萎。
信纸被他折成标准的三折,压在玻璃瓶下,又很快拿了出来。
夜里正在下雨。窗子特别的超向令雨丝不会飘进来,剑子当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毫不犹豫地租下了这里。比往日更湿润的风捋过他的三缕刘海,剑子放下信纸,没有回头就离开。
一个宿命般的开始理应对应一个宿命般的结束,他不确定龙宿会不会来,也不确定他留下的信息会不会被读出来;但是这些都没关系,顶多顶多是他欠龙宿一个告别,一个有点蹩脚的,漫长的告别。
龙宿来的时候走廊空空荡荡。恐怕连剑子都不知道,他手里有一把612的钥匙,这种程度的锁根本难不倒他;习惯握持琴弓的手指修长优美,又能适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推开那扇门是一件矛盾而艰难的事。L型把手伴随着老旧的咔哒声按下松开,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一点点东方茶叶的清香,没有任何剑子曾经留下的痕迹。
龙宿点了一支烟,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外面雨幕细密,街道上唯一的光亮来自路灯,可那光亮也已经幽暗昏黄;公交站牌空空荡荡竖在一旁,拖着一条孤寂的影子。
烟草味道缭绕。这很公平,龙宿安静地想,玻璃瓶里的水是新换的,剑子也许才走了没多久,他做什么事都把时间和程度把握得刚刚好,足够与他错开,又足够令他释怀。
玫瑰悄无声息落下一片花瓣,龙宿拒绝了外面敲门的女人;他在612睡去又醒来,雨还在下,天刚刚亮,外面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龙宿没有梦见剑子。床头柜上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留着一把伞。他勾起唇角,慢慢坐起来,慢慢铺好床。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之后这里将被陌生人占据,不过没关系,他口袋里也有一张车票,除了不期而遇,他们连不辞而别都有同样的默契。
站牌底下积起一片水洼,龙宿注意到它,那信纸的式样他曾经在剑子抽屉里见过;大提琴箱被调整成一个适合活动的位置,龙宿蹲下去,黑色的墨迹一丝一丝晕开;无需翻过来辨认,他确定那是剑子写的,也可以确定任何一封泡在水里一整夜的信都不会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至少他曾经想过向自己告别。
龙宿忽地轻松起来,甚至忍不住想吹个口哨;首班公交车摇摇晃晃停在面前,他收起伞,晃掉水珠,司机冲今天的第一位乘客点头致意,龙宿走到中间偏后的位置,那张放在口袋里的车票被他拿出来重新审视,终到站的名字经他指尖摩挲,又靠在唇上轻轻一吻。
地球是圆的,背道而驰并不妨碍人与人再次相遇。
停战日是星期五,似乎为了纪念这个时刻,公交车里的日历牌都没有更换。龙宿想起他和剑子的正式相遇也是星期五——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属于爱神也注定被人诅咒的日子。那一天的风格外大,等车的人很少,刮断的树枝从车顶上飞过去,龙宿抬起头,六层一扇开着的窗户里飘散出几页稿纸,晃晃悠悠差一点扣到他脸上。他伸手捞住它们,十四行诗落于纸面,带着特殊的韵律;字迹隽秀工整,令他对这些作品的主人产生了一点点好奇。
他等了好一阵,那个窗口里没有人探出头,也没有人跑下来问他是不是拾到了什么东西;那几页稿纸被他和琴谱放在一起,下午龙宿从闍城回来,街道两旁的景物不紧不慢从眼前掠过,他忽地想去拜访那个敞开的窗口,那里大概住着一个特别的诗人。
青石砖墙满是岁月的痕迹,龙宿穿过底层喧闹的小酒馆,尽可能让自己隐没在高谈阔论的醉汉之中,但那显然有些困难——女老板叫住了他,龙宿指了指楼上示意他过来找一个朋友,她带他走向蓝布门帘后的狭窄走廊,那里有台阶弯曲着蜿蜒向上,像是某座年代悠久的古堡遗留下来的产物。
“我叫苏安。”女老板对他说,“如果有其他的需要,也可以下来找我——虽然我只开酒馆,但我对这里的每个住户都很熟悉。”
“荣幸之至。”龙宿回应她一个微笑,“多谢你的热情。”
印象里那扇小窗的位置在六楼拐角,每二十六个台阶就让他向上一层。楼梯扶手因为年久而有些松动,他穿过长而暗的走廊来到尽头,与一个粉色的、低着头的女仆擦肩而过;龙宿轻轻敲了三下612的房门,里面传来脚步声,一扇门——或者说一扇窗——奇迹般地唤起了他的无数想象。他抓着那些手稿,出于某些保护隐私的考量,他不曾仔细读过它们,但偶尔一瞥中不知不觉就记下了一些句子。
门终于打开了,局促不安消失,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眉宇之间有超越年龄的严肃方正。他浓密的白眉和三根不听话的刘海看起来一点也不文艺,龙宿甚至有种想以一句俏皮话当做开场白的冲动,但他克制住了——在对方开口问“什么事”的时候他及时将稿纸塞到对方鼻子底下,并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是你……谢谢。”拖长的尾音显示这句话可能另有深意,主人后退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进来喝杯茶吧,虽然这里很小。”
龙宿没有拒绝。这房间好像不太适合会客,对方显然习惯了独居。他被安置在沙发上,琴箱立到一旁,显得无比硕大。白发男人变戏法般从柜子里取出茶具,煮水的沸腾声音里对他说:“我早上走的时候没有关窗户,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我以为那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侧脸线条要柔和一些,两团白绒绒的鬓发蓬松着,眉目低垂时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
龙宿突然明白那句“是你”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他见过他——早就见过,就在边城,就在此处,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
“周五,酒馆旁边离公交站最近的早点铺,茶和包子。”
对面倒茶的动作停了停,转过头看着他:“周一和周三的早上,楼下的87路首班车。”
“你忘了周五也是一样。”龙宿勾起唇角,“你见过我?”
“在偶尔缺乏灵感的时候。”他指了指窗口——窗前有一张小书桌,墨水瓶和文稿整齐排列,干干净净的书卷气。
“我是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那双灰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它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像大海拍击海堤*。”
接下这一句几乎是本能,两个人隔着氤氲水雾无声地相视而笑。
“剑子仙迹。”诗人在他对面轻轻放下茶杯,“你呢,伟大的音乐家?”
“龙宿——疏楼龙宿。”
一道令人愉悦的下午茶是拉近距离的绝佳方式。诗歌与音乐,这两样没有国界的东西在这个年代成为珍贵的麻醉剂。
“我曾经好奇你会去哪里。”剑子为他端出茶点,“这样的琴箱不适合长途旅行。”
“闍城。”龙宿吐出一个地名,“西蒙的儿子很有学琴的天赋。”
“喔,难怪周五我见不到你。”剑子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每个周五上午我都在城北,相反的方向。”
“城北……”龙宿想了一会儿,“那里有个收容所,孩子很多,尤其是这段时间。”
“没错。”剑子说,“战争孤儿——是叫这个吧,最近才有的新名词。”
“你在给他们上课。”龙宿完全确定这个推断,“你会讲诗吗?”
“偶尔会,但那不是全部。他们的父母已经很不幸,我希望他们能离战争再远一些。”
“边城是中立的,可中立并不代表绝对的安全。”
“龙宿,我要感谢你的关心。”
“想来点音乐助兴吗?”
“很期待,但不是在这里。”剑子摇了摇头,“楼上的隔音很糟糕,我可不想被邻居们排着队拍门要求安静一点。”
“剑子仙迹,你真是令人伤心。”
“骗你的。”剑子笑起来,“末班车还有五分钟,错过了就要走回去。”
“哦,我也该感谢你的提醒。”龙宿起身告辞,忽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剑子愣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才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
他送走了龙宿,对方的脚步声在长廊里渐行渐远。剑子拿起龙宿送回来的手稿,正是缺失的部分,一张不少,也没有涂改的痕迹,眉心的郁结却并未真正舒展。
有人来过这里——他的窗子开着,他的书桌上还吹出去好几张纸;他不确定闯入者发现了什么,也不确定龙宿读懂了什么。朦胧诗一语双关,他习惯了欲盖弥彰,并且自信那是不会被识破的方式。东方文字比凯撒密码更加古老,比波雷费尔更加直接,比维热纳尔方阵更加便捷。他有自己的规律和体系,密钥小心珍藏,时间久了就再不会有人发现,他也从剑子仙迹变成了“令人料不到的剑子仙迹”;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对这个状态产生了一点点动摇。
剑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闯入者绝不是龙宿。这让他感觉无比庆幸。他们之间有成为朋友甚至更进一步的良好基础,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被他出其不意的冷笑话戳中。
该相遇的人注定会相遇。后来他又见过龙宿很多次,有时是隔着六层楼的距离点头微笑,不管对方是不是会看到;有时是在楼下,龙宿拿一份早报,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读那些印成铅字的诗句。剑子对这种不太对等的信息交换无可奈何,音乐会太奢侈了,哪怕在边城也是——每天有数不清的人拿着签证涌向这里,又被生生隔离。城南与城北,原住民与外来人口在畸形的空间里对立统一。剑子和龙宿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会越过那条线;人与人之间存在无形的屏障,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事实。他们习惯了聊天、见面、共进早餐甚至面红耳赤的争执,他毫不费力将龙宿拉入烟火红尘,龙宿有时自己都想不明白,剑子离尘埃那么近,怎么还能做到不染风尘。他会读报纸,看以笔为刀的诗人如何精准地割开每个人的灵魂,差一点就要包括他的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们越来越频繁地共同出入幽灵间壁。苏安确实熟知楼上的每一个住户,她的记忆力十分惊人,甚至在第二次就已经记住了龙宿的习惯——烈性黑啤酒加冰,最好不要被人打扰。一道厚布帘子将空间分割开来,隔断耀眼的彩色灯光,一黑一白两位歌手轮番献唱,一片迷醉和沉沦的海洋。
这个过程自然得像吃饭睡觉,他们仿佛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一见如故之后是不可思议地容易倾心。幽灵间壁保持着中立中的中立,是大多数访客的保护伞,也是边城里唯一一个能高谈阔论时局还能保持安全的地方。他们既不排斥也不倾向于讨论这些,国家之间的对立并不妨碍私交友好延续,避开某些尖锐的问题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偶尔也谈些生活,路上所见的琐事,调皮的孩子们的恶作剧。这有点糟糕,剑子不愿意承认,但他快要陷进去了——陷进那个名为疏楼龙宿的华丽漩涡,义无反顾,无可救药。
剑子很快被新的问题缠绕,给他带来麻烦的是男人的另一半——来自金星的女人。他对自己的魅力向来怀着谨慎的审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至如此。那个追着他的女仆和他来自同样的国度,她的热情和大胆足以令任何一个对象落荒而逃。剑子十分庆幸这位灭定姑娘在龙宿到来时极少出现,否则这份黑历史一定会在对方脑海中遗笑万年。他的头痛在她日渐狂热的关注之下爆发得越发频繁,于个人而言无可厚非,但涉及另一些问题时一切都要放在不同的天平上重新衡量。
“我喜欢你。”某个夜晚他听见她隔着没有洞开的房门自语,“你相信吗,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加喜欢你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剑子无法确定她之前是否也曾这样守在门外等一个注定不可能走出去接受她的人,这世界并不公平,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与回报等价。这个时代更是如此,浮萍草芥颠沛流离的人太多,一点点慰藉就能让他们不顾一切。善意太稀有了,包容和忍让也太稀有了,越缺乏越渴望,都是臆想中的幻境,比飘在阳光下的肥皂泡还要脆弱。
放任终有一天会招致灾祸。剑子太清楚命运的无常,不够强大的人从不会被他拉在身边。“过度的包容将变质成为纵容。”龙宿曾经这样提醒他,“从得到到失去,不会比从失去到得到更容易。”该结束了,剑子远离门口时想,他只是需要一个证据、一个契机,不该存在的麻烦理应从生命中消失,这是龙宿教会他的。
规律之中的意外会让人无法抗拒。这个周五剑子没有去城北,有一长串电文要加密再发。他甚至连龙宿的邀约都推掉,闷了一天,唯一的活动是傍晚时分走近浴室用冷水洗了脸,并在水声里听见有人敲门。
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剑子在黑暗中迟疑了一阵,更加意外的是这段时间里门锁被拧开了——他本能地联想到那个不小心的闯入者,他抓到了她;那粉色的裙裾是他无比熟悉的。灭定端过来一个茶壶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正对着台灯的位置多了一个白布罩着的突起,那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
布帘宛如潘多拉的魔盒被人揭开,下面藏着一台黑色的发报机,左下角钢印着不会被磨灭的编号。
她忍不住捂住了嘴,但尖叫还是从指缝中溢了出去。
“我很抱歉。”一双手悄无声息从身后绕过来蒙住她的眼睛,“忘记刚才你所看到的一切,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再也不要回来,那是我唯一能保住你性命的方式。”
腰间被坚硬冰冷的金属顶住,本能告诉她那是一把枪。剑子压低枪口扣了手指,消音器使这一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子弹射入花盆中,他松开灭定,后者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抹了一把眼睛冲出门外。
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的梦,最好让它醒得早一些。
剑子摇了摇头,枪支重新收好,他还是那个平和的诗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常用的钢笔比重偏重是因为另一头藏着一段利刃,货真价实的以笔为刀。发报机回归到暗格之中,查理王的机关像他的年龄一样安全耐久。
他等待的契机终于到来,喜欢是一个微妙的词,但遗憾的是它从来不会像爱那样来得理智。剑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困顿与燥热同时冲上头脑,残存的理智点亮红灯,告诉他这状态绝非平常。
他恍然知晓刚刚灭定那几乎可以吞噬整个世界的绝望从何而来,可他竟然那么容易就原谅了一切。占有原本就是比喜欢更危险的事,这么简单,就是有人总也想不明白。
时间概念模糊混沌,剑子坐在那里,一分钟被拉长得像一个小时。茶渐渐冷掉,熄不掉的热度烧起来比晚霞更盛,渐染的夜色里又有人在外面敲门。
真是太糟糕了。剑子跑过去时碰翻了花盆,植物、泥土和陶片洒了一地,他拿走子弹冲进马桶,涡旋和水声让他头晕。
这一次的来访者显然更有耐性。他过了好久才拉开门,龙宿仍站在外面,关切盖过了焦急。
“为什么你会来?”
“我原本只是来送唱片,但是那个跑下楼梯的姑娘抓住我,她说……对不起。”
“她指的是那壶茶吗?”
“恐怕是的。”龙宿走进来,看向桌子上的茶具,“而我也没来得及阻止你。”
不止是这样的。剑子迷蒙地想,他无意识地向有冷水的地方靠近,忽略了龙宿把唱片放在哪里,对面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明显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两个男人挤在狭小的浴室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大概灭定还说了别的什么,这让他越发头痛,如果……如果她……
剑子来不及思考更多了,龙宿跨越了那条无形的线;他吻住了他,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放心大胆的深入,神秘而悠远的昙花味道占据了整个身心,他意外地没有抗拒。
“要是不反感的话,”龙宿的额头抵住他的,“我不介意帮你。”
剑子眨了眨眼睛:“在……这里吗?”
“哦,当然不是。”龙宿扣住他的手指,“卧室会更舒服些,你认为呢?”
龙宿无比感谢幽灵间壁楼上的四柱床,尽管简陋,可它让一些事情变得顺理成章。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伤害剑子,面前的诗人对接受自己这件事毫不畏惧,甚至坦诚隐忍得让他有些愧疚起来。剑子觉得他在恐吓灭定的时候用光了所有的冷硬,剩下的成分是连自己也不敢想象的温和淡定。他将衬衫丢给龙宿,示意后者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进行适当的束缚。
“这是……个人趣味吗?”
“不,我怕我会后悔,到时受伤的会是你。”
“你不会。”龙宿认真地说,“你该相信我。”
见鬼,已经灭了壁炉,脱得不能再脱,连被子都扔下床,胸腔里还像有团火,疯狂又炽热。
剑子稍微活动了下手腕,袖口的活结被汗水打湿,越发挣不开。龙宿的吻在他身上逡巡,停留在颈动脉附近,再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剑子没来由地惶恐起来,这里太安静了,楼下没有传来夜间酒馆应该有的聒噪。612的隔音并不太好,房门紧闭,刚刚还能听见墙壁另一边飘来忘情的呻吟,现在不只是隔壁,就连这条街这座城市都像死去了一样。
几乎半个世纪的沉寂之后,龙宿笑出声来。
“你心跳得很快。”他说,“十五秒里有23次。”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爱?
“职业病。”剑子不予置否,“你想让我也数一数你的吗?”
“喔,或许这是个好主意。”龙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不过……还是下次吧。”
留声机音量放得很大;第一乐章缓缓流泻,苍凉的海波涛暗涌。
“如果扰民的话,那也没办法。”龙宿在他耳边低语,“至少……让它盖住我们的声音吧。”
进入主音的大提琴低沉凄婉。冰川无声流动,碰撞着碎裂,脆弱又残忍。飓风与漩涡席卷而至,外围汹涌起伏,一切的中央却呈现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平静。
(中间这段还是请大家去36,文区随便开个帖子tid=155007,实在服了)
“剑子。”
“嗯?”
“你的诗里会写到我吗?”
“当然不会。”剑子感觉到身边异样的安静,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他,“我以为你还要说‘真令人伤心’之类的话呢。”
“不,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有理由。”龙宿说,“比起我的感受,我更想听你的解释。”
“写出来的诗属于所有人。”剑子认真地说,“但你不是。”
——那是我私人的回忆,墨水灌入笔胆时我在想你,笔尖划过纸张时我在想你,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把你写进我注定要与人分享的诗句。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下个月的3号剧院能腾出来,让我们开一场音乐会。”唱片循环着转到尾声,龙宿扳过他的脸,“我留了票给你——你会来吧?”
位置交换,轮到龙宿站在花洒之下,但发丝仍缠绕着不肯离开他。剑子灰色的眼睛水润发亮:“当然会。”
——TBC——
*:普希金《我的名字》,加了个字
**:《春天,十个海子》,最后一句
这个诡异的赶脚是因为本来想写露普,但露普就不能HE了所以还是龙剑吧…不伦不类花式作死默默面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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