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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伞修】追夕阳的人

【伞修】追夕阳的人

算了算时间应该可以解锁了的样子,留个存档好了


*本篇建议配合BGM《Innocence of Youth》(Brand X Music)食用


1、

    邱非的事务所来了两位老人。他们是兄弟——连皱纹都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

    “昨天打过电话给你的。”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微笑着指指自己胸口,又指指身后推着轮椅的老人,“我是叶秋,他是叶修。”

    “我就是邱非。”邱非迎他们进来坐,“我记得是这位叶先生联系的我?”

    叶修没有否认:“我原本不想来的,但是他认为你也许会帮到我。”

    “您遇到的问题是?”

    “我哥哥他……一到夕阳落山的时候就会发疯般跑出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叶修说得很慢,“有的时候我的记忆是模糊的,毕竟到了这个年纪……”

    邱非点头表示理解:“您去看过医生吗?”

    “去过。”叶修很坦然,“他们在我身上发现了阿尔茨海默症的早期征兆。”

    邱非没再说话,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还看不出叶修在被这种病干扰。

    “他们提供的都是些药物辅助,你也知道,这种病只能控制,无法治愈。”叶修说,“最近一段时间我总会忘记一些事,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另一些东西——一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正在慢慢苏醒,你愿意帮我吗?”

    “我会尽力。”邱非说,“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我希望您相信我。”

    “那再好不过了。”叶修笑起来,“我就是想赶在忘记自己是谁之前找回那段记忆。”

    “那我们现在开始,可以吗?”

    “没问题。”

    “您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呃,症状的?”邱非顿了一下,还是用了这个名词。

    “半个月之前。”这一次回答的是叶秋,“当时他还在切菜,拿着菜刀就跑出去了,吓了我一跳。”

    “持续了多久?”

    “直到天色渐渐黑下来。”叶秋回忆道,“但是后来我问起他,他却说没有印象。”

    “经常这样吗?”

    “差不多,刚开始是三四天,现在几乎是每天——如果不算阴天的话。”

    邱非一面问一面记录:“所以您建议他去医院?”

    “是的,上周。”叶修说,“不过没有起色,他们把我当做一种发病的表现,好像每个人的临床表现都不太一样。”

    “也许他需要一个找回记忆的契机。”叶秋问,“这会不会很难?”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邱非道,“叶先生,您自己对夕阳这个意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叶修眼神有些闪烁,他垂头盯着自己的手,半晌才叹了口气:“我说不清楚,可以说熟悉又可以说陌生,好像很亲近……”

    邱非转向叶秋,又问道:“那么您呢?”

    “我?”叶秋一愣,“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夕阳不就是夕阳么。”

    “那么在您的印象中,黄昏这个时间段是否发生过一些特别的事?尤其是在童年和少年阶段?”

    过了很久叶秋才摇摇头:“应该没有,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

    “好吧。”邱非有些无奈,“我会整理一下今天的信息,下次什么时候……”

    “见面”两个字没有说完,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西面的窗子上镀上一层明媚的金红,像记忆里温暖的幻影。 

    ——太阳快要下山了。

    叶修松开握着轮椅的手,飞快地转身跑出了房间,动作之矫健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

    邱非被唬得一愣,只听叶秋大喊:“小邱非快抓住他!”

    邱非夺门而出,叶修最终被他堵在走廊尽头。窗外的太阳渐渐沉入远方山坳,染红满天云霞。

    邱非平复呼吸唤他:“叶老……”

    叶修凝望着面前的窗玻璃,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身边有人。泪水蹒跚爬过他的脸,邱非听见他反复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邱非很是费了些功夫把叶修带回房间,叶秋摇着轮椅,满脸的无奈。

    “您二位有没有和子女住在一起?”

    “目前为止还没有。”叶秋叹道,“不过也许就快了。”

    “我送你们回家吧,这个时间正好该下班了。”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没关系。”邱非微微一笑,“您住在哪里?”

    最后他们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是下周三。叶秋连声道谢目送他下楼,叶修却仍是沉默着,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邱非再次接到叶秋的电话是在周三上午。

    “我该早点打给你的。”叶秋听起来又懊恼又焦急,“我哥哥失踪了。”

    邱非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昨天上午他说要出去买菜,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孩子们都在找,但是没有消息。”

    一个神志不太清楚的老人走失会遇到什么事情实在难以预料,这下邱非也跟着着急了起来:“有没有报警?他平时这个时候都会去哪里?”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警察也来过了,都没有找到。”叶秋压低了声音,“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跑到别的城市去。”

    “为什么?”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次离家出走的经历。”叶秋似乎不愿提起这段往事,“当时我们家也是找了他很久,不过他回来之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那段时间他去了哪里、遇见了谁,包括我——他的亲弟弟。”


2.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最便宜的数字头绿皮火车也仍然没有停运。绵延千里的铁轨一路南下,叶修最后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行李和现金,回望这座生长了十多年的城市一成不变的灰暗天空,义无反顾地转身,进站,完成一项名为逃离的使命。

    逃离原来的轨迹,逃离沉闷的家庭,少年的心里总是藏着一些叛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刚刚萌芽的梦。

    盘缠不多,他最远只能走到h市——但是没关系。越远越好,他只要一路向南。

    叶修的位置靠窗,行李架上挤满脏兮兮的箱子,坐这趟车的以民工居多,他坐在角落,与周围的人像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有人试图搭话,他警惕性高,不咸不淡说两句扭头看风景,不给任何人机会。一路上车轮与铁轨擦出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偶尔打个盹的梦里都听得见。

    那时候还是年纪太小,一门心思要往外跑,却不知这世上任何一种自由都带着枷锁,任何一种生活都自有代价。

    到h市时天色已晚,他随便找个地方住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南方城市清秀干净,即使没有熟悉的乡音,也足够让他安心喜欢。叶修在附近小超市买了面包和水,客运站有去城郊的大巴,终点站在陌生的山里。不需要固定的方向,他与生俱来一种候鸟般的本能——

    火车骤然停下,广播里重复到站信息。叶修眨眨眼挥别关于年少时的梦境,身边一位长相憨厚的中年人问他要不要帮忙拿行李。他谢过对方,慢慢地、慢慢地走下车去。

    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h市。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去过太多地方,有瘴气深重的密林,有朔风呼啸的戈壁;他的双手曾小心翼翼钻进泥浆寻找腐朽的木片,也曾一次次细心拂去陶片表面的灰土期待重见天日的字迹——而这一切,都从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的一个黄昏说起。

    大巴车还在营运,路上仍旧颠簸。叶修一路坐到终点,至今仍被精心守护的陵墓坐落在山的另一边,密林围绕,鸟雀还巢,藏着一段久远的秘密。

    ——快要忘记的名字。快要浮现的记忆。最初的梦想。最单纯的心情。

    十七岁那年夏天叶修第一次见到苏沐秋;只是世界上太多的人还没有真正开始相遇就已经分离。


    “我们查了监控。”警局的宋奇英接待叶秋时邱非也陪着,“他在火车站出现过,晚上的慢车,终到w市,但是不确定他在哪一站下。”

   邱非眼疾手快查了列车时刻表给叶秋看,叶秋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去h市。小邱非你能替我跑一趟么?”

    邱非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已经联系过当地警方了。”宋奇英给了邱非一个电话号码,“下火车之后找卢瀚文,他会告诉你下一步该去哪里。”

    

    墓园仍旧松柏森森,目的地一点一点接近,记忆中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少年眼神清亮明媚,额角有干净的碎发,认真起来眉峰收紧,生出一点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大雨滂沱,石碑断裂,他年轻的肩膀似乎已经可以承担几个世纪的重量……

    苏沐秋。

    叶修长长叹一口气,这个数十年没有被提起过的名字的主人,在他徜徉于时光长河中垂垂老矣的如今,仍是记忆里十八岁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叶修。”

    “迷路了的话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

    苏沐秋没有再问。其实从穿着和口音不难判断少年的身份,但是他不愿提起,那么就不再触碰。

    “那你住哪里?”

    叶修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他们沉默着对峙许久,苏沐秋把他从石头上拽起来。

    “跟我回家吧。”他说,“多一个人我还养得起。”

    那是叶修第一次踏进苏沐秋的家,颇有些胆战心惊的经历——山里只有一条路,从铁路道口蜿蜒而出,越走下去越见树木葱茏,人迹罕至。绕过山头能看见一片白色的低矮建筑,叶修看得仔细,那全是林立的墓碑,山后整个是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别害怕。”苏沐秋回过头来安慰他,“这里唯一的缺点是安静了些,不会有野兽,也没有鬼怪之流。”

    叶修不自觉地握紧苏沐秋的手,和自己冷汗涔涔的掌心相比,他的手温暖而干燥。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是啊。”苏沐秋让院门口的黄狗安静下来,带着叶修走进屋子。

    房间里简陋得很,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两张木板床,但是收拾得很干净。传统的坐北朝南,暮色四合,阳光偏红,不知不觉就安了心。

    苏沐秋微笑着看向叶修:“我是这里的守陵人,欢迎你来山后的世界。”

    渐渐熟悉起来之后叶修知道苏沐秋所谓的“山后的世界”并不只是这一片墓园。墓园之后还有碑林,风吹日晒千百年仍旧挺立。苏沐秋每天早起巡视一遍,洒扫每一座坟墓,初一十五之类的日子还躬身祭拜,若不是亲眼所见,叶修绝想不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一队人。

    “我们这一支都是守陵人。”苏沐秋说,“家里只有长子才能留在墓园,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历史。”

    叶修啧啧称奇。苏沐秋从不让他帮忙,叶修只好拣他架子上的书,常常一看就是一天。

    第一个周末苏沐秋撕下日历,告诉叶修他要出门。

    “镇上有集,正好买些东西,我妹妹今天也该回来了。”

    ——原来这古老的族人也有和平常人一样简单平凡的幸福。

    苏沐秋的妹妹叫苏沐橙,念的是寄宿学校,半个月才回来一次。苏沐秋做得一手好饭菜,三个大孩子一副扑克斗地主玩得开心,最后还是苏沐秋端出最长者的架子勒令大家收摊睡觉。叶修的床位原本是苏沐橙的,此时只能和苏沐秋挤在同一张榻上。都是长身子的年纪,一张床勉强放得下,只是翻身困难得很。

    他们侧身面对彼此,苏沐秋很小声问:“会不会很委屈?”

    叶修微笑:“不,一点儿也不。”

    苏沐橙回学校的第二天,苏沐秋带叶修翻到另一座山上去。他们的小屋只一把锁,院子里还有大黄,不怕贼会来偷。叶修对这段旅程不明就里,苏沐秋却是走走停停,有几个地方甚至要扒开草丛看一看。

    “这是干什么?”

    “这边也有陵墓,不在我们的守护范围,但个把月还是要来看一看心里踏实。”

    叶修没有说话。苏沐秋的工作不容别人插手,他所能做的只是跟在他身边,像个刚入门的小学徒,学一学,偶尔用自己既有的知识跟他争执讨论。

    那一年夏天雨下得厉害,叶修在山里住了两三个月,听熟了雨打密林的声音。苏沐秋巡山不论天气,只是下雨时山路不好走,坚持让叶修在家守着。

    他回来得最晚的一次已经临近傍晚,山里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叶修心急火燎披一件雨衣出去找,半路上看见苏沐秋拖一块巨石蜗牛一样往回挪。他脸上身上全是雨水,手也冷得像冰。

    叶修帮他把石头背进来,一杯热水灌下去,苏沐秋脸色才稍微好一些。

    “怎么回事?”

    “东面有座墓被盗了。”苏沐秋咬牙道,“不知道完整的东西能有多少,好多被碰坏了的就扔在路上,看着心疼。”

    叶修这才注意到他拿回来的石碑,表面伤痕斑驳,经雨水一番冲刷,有些字还能辨认出来,但大多数已经模糊不清,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产物。

    “帮我搬进碑冢去吧。”

    叶修第一次听这名字,不禁愣了一下。

    “就是屋后那个棚子。”苏沐秋说,“碑也是有生命的,为其立冢,不足为奇。”

    棚屋里居然没有太大的灰尘,破碎的石碑被主人安放好,碑上裂痕触目惊心,像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有些历史被人珍视,有些历史被人遗忘。有些历史注定成为引以为豪的资本,有些历史却默默腐烂于泥土之中无人知晓。它们只到这世上来一次,带着前朝的沧桑,比最娇贵的瓷器还要脆弱,却被人们无情盗掘、摧毁、抛弃,然后遗忘。

    苏沐秋为这块碑记录下时间,准备拓印。呼啸的风雨吹不进屋檐下安静的世界,墨迹淋漓,字体秀美,叶修帮他砸字打浆,沉默不语。

    这两三个月他在苏沐秋身后的墓园里学到的东西即使在很多年后仍让他记忆犹新。最古老最传统的拓印方式,一道工序就可以消磨大半时日,精细又专注。后来他离开h市,再在温暖的暮色中回忆往事,却已是逝者已矣,不复当年。


3.

    卢瀚文聒噪得让邱非想要捂住这小子的嘴把他顺窗户扔出去,不过转念一想他是个警察,也只能作罢。

    “他一定是坐这趟车走的,售票员记得他买过票,不过车上没有监控,司机也不记得他从哪儿下车了……我们问了好几个半路上下车的村民,有一个大妈说……”

    “停。”邱非打断他,“这车走什么路线?终点站到哪儿?周围什么环境?”

    “南山村。”卢瀚文扒拉出一张路线图丢给他,“那地方原来全是坟头,这几年一直在整改不过好像没什么实际效果……”

    “终点站的可能性比较大。”邱非跳上车,“你不去?”

    “我不去啦。”卢瀚文挠挠脑袋,“找不见就给我打电话,南山村有我们的派出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叶修凭着早年记忆走向山里,铁路道口扔在,但近几年已不再走车。山下的小摊渐多,马路边的私家车渐多,不过黄土路还是黄土路,进山还是要穿过一片密密匝匝的柏树林。墓园的白色石碑离老远就看得见,它们仍然固守在那里,它们的主人也仍在地下安眠。

    叶修绕过墓园后面,和前面不同,那里是一片新坟——说新似乎不太恰当,因为即使最新的那一座也是几十年前立的了——没有照片,没有墓志,简简单单一块黑石上刻下苏沐秋的名字生卒,仿佛在感慨世事太匆匆。

    “你是……”叶修转过身,看见邱非年轻的脸。

    “邱非。”邱非苦笑,“看来我猜对了,一定是有人让您等了这么多年。”

    “不是我等他,而是他在等我。”

    “如果您还记得……”

    “是的,我还记得。”叶修慢慢地说,“但那不是记忆,那是本能。我是不是曾经拜托你找到那段故事?”

    “嗯,可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邱非有些赧然,“不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帮您记录。”

    “那太好了——我很担心再不讲出来,就再也记不得了。”

    邱非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开关,红灯亮起,迎着夕阳闪烁。

    “那么……请开始吧。”

    “从哪儿开始呢。”叶修叹道,“这么多天来我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我向夕阳的方向拼命跑拼命跑,跑着跑着我就忘记了我要追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最后总是发现自己什么都追不到。铁轨那么长,远方的天空那么红,我跑不动了只能蹲下来,一边喘气一边想,原来残阳如血是真的,明艳热烈,却又很残忍。”

    老电影般的画面随着叶修的讲述缓缓展开,邱非想苏沐秋的碑上根本不需要照片,他和那些古老的守陵人一样,生于此长于此坚守于此,他们的灵魂早已植根于这片温暖的土地,那么深沉、那么温柔。叶修讲了很久,邱非听到他们短暂而平和的过往,却怎么也猜不到结局。

    “是我对不起他。”

    “您没有回来找他?”

    “不,那一天我们一起去集市却漏买了宣纸,我回去买,约好了在铁道口旁边会合,可是等我买好了东西往回走,一出店门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气急败坏的我的父母。那时候新学期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开始,高二升高三,可我却整整大半个暑假都没有回家。”

    “我扔下东西疯狂地跑,我不想被他们追上……当时确实是任性不懂事,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解释这一切。我冲夕阳的方向一路狂奔,想着能在他们追上之前赶上那个道口,火车来了,我们就能抓住机会躲一会。”

    “但是我没能做到,他们还是追上了我。我拨了沐秋的电话,我想至少要和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不回去了,就在这时候,我父亲冲上来,抢下了我的手机。”

    “后来我才想到,这一路我没有叫过一句爸妈,第一时间就联系沐秋,他们一定也很伤心。我跳起来去抢,我们厮打成一团……最后我拿到手的时候它滑了出去,我眼睁睁看着手机甩在马路上被车轮碾过,也不知道那个电话有没有打通、沐秋会不会着急……”

    “于是我被带回家,收起所有的棱角,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认认真真念书,参加高考。那一年我所有的志愿都写了考古,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天他面对残碑时悲伤的表情。”

    “高考结束之后我打他和沐橙的电话,却一直都打不通。于是接下来的夏天我又来到这片墓园,他的大黄还记得我的味道,可是那屋子已经不是他的了。”

    “我辗转找到沐橙,才知道当时他接电话时发现我声音不对,马路边那么嘈杂,他怕我出事,急着冲过铁路道口,被迎面驶来的面包车撞到……他一直都没等到我……我不敢告诉沐橙当时我那边的情况,她找我找不到,一直以为她失去了两个哥哥。”叶修叹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大概你都知道了,有空的时候我会跑过来看看,不过后来忙起来就渐渐地想不起来了……”

    “但您一直在保护他想保护的东西,不是吗?”

    “没错,对于这一点,我可以很自豪地说从来没有变过。”

    叶修走到路边,摘下一朵白色的野花放在墓碑前,邱非跟着他深深鞠了三个躬。夕阳中山林里风声渐紧,墓园前的小屋仍坐落在落日的方向,锁起一栏朴素的故事。

他们终于互相搀扶着踏上出山的小路。邱非回望一眼这山坳,仿佛仍能看见两个少年劳作此间的影子。耳机里开始播放录好的声音片段:“……我说要学了考古回来帮他,他说会一直在这里等我……我第一次那么坚决地对人说一言为定……”

    ——大抵这世上最温暖的故事,用一句话来形容不过是“世界那么大,而他懂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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